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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.归去

黄昏时分的小摊零零散散，等到晚上却又热闹非凡，鳞次栉比。

她看到自己穿着一条碧绿色襦裙，一旁的铜镜映出娇嫩的脸。

她环顾四周，红灯笼挂满屋檐的每个角落，透出光晕，两边皆是摊主的吆喝声；老鸨花言巧语，将客人拉了进去，里头是歌舞升平，花天锦地，外头是灯火辉煌，交相辉映。漫步闲散间，人们脸上带着笑意。

定睛，前方是两个忘不掉的身影，她提着裙摆追上去。

“慕姐姐，柳大哥！”

慕瑶与柳拂衣回头，一个清冷倔强，一个温柔多情，是他们没错，只是……

她看着慕瑶的少女打扮，愣愣开口，“慕姐姐，你不是跟柳大哥成亲了吗？”

换来的是慕瑶脸热又正经的回答，“妙妙，不得胡说，我何时与拂衣成亲了？”

柳拂衣含笑看着慕瑶，“今日本就是团圆之日，妙妙也说对了一半。”

团圆之日……

凌妙妙抬起头，浓浓夜色中，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，没有一丝云雾遮挡，清晰明澈，光晕淡淡，渡过青砖黛瓦，映入凌妙妙眸中。

原来今天是中秋啊，凌妙妙想。

“妙妙，妙妙？”柳拂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。

凌妙妙回神，望着两人，“子期去哪儿了？”

子期……

听见凌妙妙这么称呼，慕瑶与柳拂衣讶异地对望一眼。

慕瑶不紧不慢开口道:“阿声本来是要一起来的，但后来你们不是下了盘五子棋，谁赢了谁才能来吗？”

慕瑶语气里充满不确定，还看了柳佛衣一眼。这种小女儿家娇态的求助让柳拂衣很是欢喜，肯定了慕瑶的话。

凌妙妙蹙起眉，刚想说些什么，身后的脚步声一步步朝她而来。蓦然回首，那鹅黄色衣袍的身影出现在眼前，那黑色边线搭配着，又重现了当年那个俊俏少年。

他的黑眸中含着讥讽，用着凌妙妙以前听的最多的语气，“凌小姐，怎的才半天不见，就与我这般熟稔了？”

慕瑶和柳拂衣也好奇，一时间，三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。

上次经历这样的注视还是在酒楼吃烧鸡的时候，陡然重现，真是令人恍若隔世。

凌妙妙找回当初的临场反应，打了个哈哈，“这不是都一起过中秋了嘛，要是称呼都这么生疏的话，多见外啊！你说是吧子期？”

慕声嘴角含着笑意，却一点儿也没递到眸中，整个人像罂粟花，危险却令人想靠近，他反唇相讥，“是么？凌小姐既不见外，那又为何与我赌那五子棋？”

他的视线从凌妙妙和柳佛衣之间徘徊，捏紧了手中的捉妖柄。

好……当真好的很，下棋赢他就为了与柳拂衣多相处？

凌妙妙:“……”

她怎么知道？！

被宠了这么多年的凌妙妙，倏然见到这个时期的慕声，震惊之余还有点PDST，总觉得下一秒慕声就要把她推到哪个坑里。

但归根到底，她还是不习惯，毕竟慕声这么多年对她百依百顺，要星星不给月亮的，现在一朝回到解放前，应付了几句委屈自然浮上心头。

她依照现在的思维模式想，不让慕声跟出来还能是什么。

“还不是为了给你准备中秋礼物，不识好歹的黑——人！”凌妙妙脱口而出，差点把“黑莲花”三字说了出来。

慕声愣了愣，捏收妖柄的力气倏然松开，有些茫然地看着她，视线一点一点往下移，停留在那截白皙皓腕上，上面是另一个收妖柄。

少女委屈的话却如裹了蜜的枣，甜意在心里滋生。

慕瑶还没搞清楚两人的状况，柳拂衣便笑的欲盖弥彰，牵着慕瑶往石桥的方向走，“这孔明灯寓意好得很，瑶儿，我们也去放一个。”

慕瑶所有思绪瞬间被拉回，视线触及被牵着的手，脸颊浮现薄红，顺从地跟着走。

凌妙妙看着远去的两人才反应过来，这可不是她能随意撒泼打滚的慕声，是“黑莲花”啊！

完犊子了！

凌妙妙阖了下眼深呼吸一回。

柳大哥和慕姐姐去约会，她总不能跟上去打扰，只好装作那话不是从她口中说的，淡定地越过慕声，却被慕声长臂一拦，阻了道路。

此时他耳根的热意已消褪下去，见凌妙妙要跑的架势，像是偷吃了胡萝卜兔子，落荒而逃。

慕声把手一伸，把兔子抓了回来。

凌妙妙抻直腰杆子，拿出渣女做派，“慕公子这是在做什么？”

慕声勾唇，眸中终于有了一些温度，“妙妙为何又不叫我的表字了？说好的礼物呢？”

他把手转了个方向，掌心向上，递到凌妙妙眼前，一副索要的姿态。

凌妙妙索性也不跑了，她回望慕声，那一颦一笑勾勒出来的慕声，眉目如星，莹润的眸中还蕴着雾汽，让人深陷其中。

看上去花团锦簇，实则孑然一身。

她忽然想，如果让她再见到这时候的慕声就是为了更早地向他表明心意呢？

在《捉妖》世界，为了让剧情线继续，不得不保持爱慕柳大哥的人设，甚至被剥夺表明心意的自由。

如果回到这里，就是为了弥补她的遗憾，那……

慕声见凌妙妙正望着他发呆，心绪蓦地被扰乱，正想开口说些什么，唇上便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。

他浑身僵住，瞳孔无限放大，街道过往行人的嬉笑打闹之间，宛若隔着一道屏障，整个世界只剩下凌妙妙和他有力的心跳。

蜻蜓点水的一吻，慕声感官逐渐恢复，凌妙妙笑颜映入眸中，只听见她脆生生的说，“子期，中秋快乐！”

她的双手作喇叭状抵在唇边，郑重的像要说什么秘密，小声道:“我的礼物是……我喜欢你！”

少女像是害羞，说完立马越过他跑到后面的摊贩拿着首饰认真挑选，手腕上的捉妖柄就这么随着她的手臂上下扬起、垂下，一落一落的。

慕声像意识到了什么，眸中最后一丝寒意化开，蕴成柔水，去滋养那个对他来说如获至宝的女孩儿。

他走过去，拉起凌妙妙的另一侧手腕，一言不发动作温柔的把一根银绳系上去。

凌妙妙垂眸盯着，似是不能理解。

慕声抿唇，有些不太自然，“这是百妖丹炼制而成，银绳上面附着灵力，可以护身。”

帮她系好还有些不舍，但也没什么理由再牵着了，只好快速握一下又松开。

凌妙妙想起了什么，当时他帮自己套收妖柄也是这副模样，还说是替她量尺寸。

慕声被她盯到耳根发烫，颇为不自然的避开她的视线。哪知这只不安分的兔子竟凑到他面前，距离极近，栀子花香不断钻进鼻尖，那是少女的气息。

“子期，你是不是害羞了？”她晶亮的杏眼嵌满笑意。

慕声扭头往回走，脸热到露出少有的正人君子模样，“凌小姐，请自重。”

“好，我自重。”凌妙妙话虽附和，下一秒便伸手挽上慕声的胳膊，倚靠着，慕声任由她挽着，不动声色的弯了弯唇角。

轮月之下，红尘滚滚，少年的心思在这年中秋得到了回应。

远处，孔明灯冉冉升起，承载着平安喜乐和满腔爱意。